● 麦 吉
偷得浮生半日闲
──西班牙度假小记
早在大学时代，当三毛与荷西那段绯恻缠绵、刻骨铭心、生死相随的浪漫
爱情故事风靡大江南北的时候，这块孕育着剽悍的斗牛士和刚劲奔放的西班牙
土风舞的古老国度就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期待着有一天能踏上这块神奇的土地
，探访三毛与荷西携手并游的足迹；看一看见证过他们不朽爱情的山川大地；
听一听铭记着他们爱情誓言碧浪涛声。当巴塞罗那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随着飞
机的平稳降落越来越清晰地印入我的眼帘时，我知道那个久远的期待就要成为
现实了……
☆ 沙滩·日光浴 ☆
我们一行十三人经过十二个多小时的颠簸，终于顺利地到达了西班牙Brava
海岸落月滩(Llorret De Mar)──我们的目的地，开始了为期两周的度假生活，
因为抵达旅馆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多，再加上旅途的兴奋与劳顿，第二天醒来
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外面的太阳火辣辣地晒着，令我们这些久居冰岛缺乏充
足日照的人们激动了好一阵，个个摩拳擦掌，涂防晒油，戴太阳镜，穿着泳装
拖鞋，浩浩荡荡地开赴海滩，为了在沙滩打持久仗，大部份人还专门添置了草
席和太阳伞，一付不晒成沙丁鱼绝不收兵的架势。
海滩在两座小山的环抱下，绵延数公里，万倾碧波，温柔地拍击着沙滩，
到了海边，这里早已是一片伞的海洋，浅黄色的沙滩上早就躺满了各种肤色的
旅游者，皮肤白的那是刚来的旅游者，还没拉开架势猛晒；皮肤黑的那是住了
一段时日的游客了，晒得已经很够火候了，有的人晒得后背连皮都脱落了，无
法令人产生美的联想。这里更是泳装的世界，各种身材的人，向人们骄傲地展
示他们迷人或并不迷人，青春的或衰老的身体。各种花样，各种款式，各种色
彩的泳衣云集、汇萃，或保守，激不起你任何的暇想；或开放，从三点式到无
上装，甚或全裸，争奇斗妍，异彩纷呈，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海上，橡胶艇、快艇千帆竟渡，各种游轮也往来穿梭；海里，“弄潮儿勇
向涛头立”，悠游自在地嬉戏海浪。看着别人怡然自得的样子，我们赶紧见缝
插针，安营扎寨，也加入到这沸腾的人海中。
有人陆续下海了，我们也不甘落后，亦步亦趋，随波逐流玩的不亦乐乎！
个别不谙水性的女士先在水边驻足观望，渐渐地受这种气氛感染，也跃跃欲试，
纷纷下海一游了。我们时而躺在沙滩上晒太阳；时而下海小游一会；时而三五
成群追逐嬉戏；时而静静地看看蓝天碧海，听涛声喧哗，数点点风帆；时间在
这种一刻仿佛停止了，人更仿佛溶入了大自然一样，心灵中再也没有了工作，
没有了烦恼，只有海风轻拂的适意，海鸟欢快的鸣叫，孩童们浪里沟沙的欢愉
和游人们舒心惬意的笑脸。这一切的一切都舒展放松了我们的心灵，令我们深
深地陶醉了。在这一刻，我仿佛领悟到了正是这山这水的灵气；这海浪的生生
不息，才孕育出西班牙人热情奔放，淳朴开朗的个性，才孕育出三毛与荷西那
段超凡脱俗，令人荡气回畅的悠悠恋曲。他们用全部的激情诠释着生命的意义，
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对生活的热爱。
在Brava 海滩呆了十几天，天天与海作伴，不光领略了海的美丽和温柔，
更切身体会到了海的个性与威力。我们习惯了海的柔顺，却不知海也有那么强
烈的个性，平静时，任由孩童戏水；汹涌时，摧枯拉朽，势吞天地。地中海的
海水又苦又咸，一个浪头打来，满嘴苦涩，眼睛更叫海水浸得张不开。记得有
一次正赶上大风浪，老远就能看到白浪涛天，心里很害怕。正犹豫是否下海，
却见男女老幼无一畏阵，在海水中劈波斩浪。我岂能做个胆小鬼？但一下水我
就暗叫不好，这潮头又高又猛，刚避过一个大浪，还来不及喘息，第二个，第
三个大浪就接踵而至，劈头盖脸地打来，我一下慌了手脚被大浪打翻在水底，
还呛了一口又咸又涩的海水。好不容易挣扎着游到岸边，人还没站稳，就被一
个大浪打倒，又卷回了海里。幸好当时人还算镇定，虽然在水里又翻滚了几下，
但脚总算踩着沙地了，尽管此时人还未浮出水面，可心里却踏实多了。我想若
再游出水面，势必还被海浪卷走，不如顺着沙滩从水底爬上去，可能要容易些，
憋着一口气，手脚并用，顺着海底沙滩迅速地爬上岸。因为这次重心低，虽然
被海浪卷拖了几下，到底还是让我挣扎着爬上岸来了。那样子别提有多狼狈了，
游泳衣里少说进了一公斤沙。再瞧同伴，也都好不到哪去，有的上岸时被浪打
得头都插进了沙里，来了个倒裁葱，吃了满嘴沙；有的游泳衣都被浪打得穿不
住了，大家彼此彼此。
虽说出了不少洋相，但总算有惊无险，也算彻底领教了大海的威力，这以
后两天，看见浪大，我都吓得没敢再下海！
或许是受了西班牙人热情天性的感染，也许是海的感召，也可能是西班牙
潇洒的魅力，我们这群素来矜持稳重的中国人，也不甘沙滩上的平静和悠闲，
一扫往昔温文尔雅的斯文劲，要奔向大海，潇洒地搏击一回，痛快淋漓地渲泄
一次。
八个中国人，不论长幼，不论性别，更不论水性优劣，七手八脚穿戴好救
生衣，相互帮扶着爬上橡胶艇，准备英勇无畏地搏击海浪了。快艇开始起动了，
加大马力，全速前进，托着橡胶艇风驰电掣般地驶向大海。只见白浪翻飞，八
个人紧紧拉住扶手，低低地俯身于艇上，跟随着橡胶艇一起急转，奔腾，跳跃
……。他们象闹海的哪吒，骑着蛟龙，乘风破浪，勇往直前。他们搏击海浪的
英姿也令沙滩上的游客们大饱眼福，连声叫好！可惜好景不长，许是体力不支，
许是开快艇的小伙子故意要考验中国人的毅力，在驶到第二个来回时，快艇突
然掉头转了个急弯，一下把橡胶艇掀翻了，八个人象竹筒倒斗地一样全被一古
脑儿从艇上甩到海里去了，艇仰人翻，好不狼狈，惹得岸上的游客们也情不自
禁地哈哈大笑起来，好在他们早有思想准备，自我调整了一下，又重新爬上了
小艇，开始了新一轮搏击，虽然有失败和挫折，但人生能有几回搏，这种奋勇
一搏的经历，无论结果如何，都足值得骄傲和纪念的。
虽然敬畏大海，可我们对海的热爱仍不改初衷，每晚我们必沿着绵长的海
岸线赤足在沙滩散步。阵阵海风吹来，三五好友，一杯啤酒，观点点渔火，闲
话今古，趣聊人生，适意舒怀，真希望时间就这么延续下去，直至地老天荒。
在西班牙这么一个工业化的国家，竟还能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的地方，供我们
抛开世俗的杂念，掘弃一切烦恼，一心一意地融入自然，享受人生，真是难得！
偷得浮生半日闲，闲敲棋子落梅花。我期待着这半个月的休闲生活会给我们平
淡的生活注入新的活力，增添新的色彩！
☆ 古城留连 ☆
除了在海滩上享受阳光和海浪，我们也常坐着游船沿着Brava海岸去脱撒
(Tossa)和布兰内斯(Blanes)这样的小镇观光游玩。那秀美的小岛，巍然屹立
的古城堡和依山而建风格各异的度假别墅，构成了一道道迷人的景观。在布兰
内斯，坐观光火车穿行小镇，小渔村的宁静，海港的繁忙，人潮涌动的露天集
市和沙滩上摩肩接踵，追逐嬉袭的游人，令你目不暇接，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
象走马灯一样频繁地变换着场景，仿佛进行着时空大转移，古老的、现代的相
交合，静止的、流动的相融会，令你困惑，晕眩，赞叹和欣赏；令你思续万千
而又留连忘返。
信步登上古堡，脱撒小镇尽收眼底，山头上的古炮及隔峡相望的塔楼似在
向我们讲述那烽火狼烟的历史；曲折的小径引领我们步入古老的街道，那些古
朴的店面和极具西班牙特色的工艺品令我们驻足；在绿树掩映的庭院就当地啤
酒和葡萄美酒品尝西班牙海鲜，那种神仙般的暇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在到过的众多古堡小城中，我最钟情于北方府吉罗那(Gerona)，在去吉罗
那的路上，路边的向日葵，先就激发了我对小镇的热切向往，它们成片成片地
怒放着，令人想起凡高的名画《向日葵》，使你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徜徉在异域
文化与艺术的空间。进入山区，绵延起伏的丘陵，带着亮丽的绿色和盎然生机
将你团团围住，西班牙山区小城以它独特的丰采紧紧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据说
西班牙著名的画家达利和伟大的建筑师高地都曾与这座溢满灵气的山城小镇吉
罗那大有渊源，他们深厚的艺术功底与源源勃发的创作灵感都来源于这里。进
入小城，沿着古老的护城河，逆河而上，越过一座古朴的小桥，十七世纪的教
堂，街道及民宅，就赫然映入眼帘，那狭长的石板路，静宓的小巷，沽沽流溢
的古井及教堂管风琴悠扬的乐曲，仿佛在向人们诉讲着它的辉煌历史。那种浑
厚的，沉淀了几百年的文化底蕴，仿佛已弥漫在空气中，让你时时处处体会到
这个山城小镇的钟杰灵秀，人杰地灵，街上的店铺古朴、清静而雅致，更让人
体会到小城深厚的内涵，坐在临河的一家古色古香的餐馆吃快餐时，两岸有上
百年历史的民宅、古楼尽收眼底，倚窗凭槛，观游鱼戏水争食，其情其景，令
我恍如置身于《清明上河图》所绘的古老的街肆中，耳边依稀传来小贩的吆喝
叫卖声，仿佛时光倒流了几百年。当我们不得不告别这别具特色，有着雄厚文
化素养的小城时，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爱上它了！
☆ 大快朵熙尝美食 ☆
“民以食为天”，中国人走到哪都离不了个吃，特别是旅游度假，“吃喝
玩乐”吃首当其冲，在冰岛受地理气候条件所限，蔬菜水果是奇货可居，这次
能有机会去西班牙，“吃”更成了首中之重。行前特意租了带厨房能自已做饭
的公寓房，为的就是大显身手，弘扬中华美食文化。尽管旅游日程安排极满，
活动也很多，但我们仍力争百忙中抽空探巡各超市，搜寻各种美味菜蔬，晚餐
必煎炸炖煮，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地摆上一大桌，坐在阳台上， 饮着葡萄酒，
听任海风徐徐，一边品尝珍肴佳酿，一边饱览海滩秀色，旅游之乐，人生之乐，
莫过于此！晚餐过后，三五好友海边散步归来，必瓜子、水果、啤酒地再在阳
台上边吃边聊上一阵，直至酒酣耳热，夜深人静，不亦乐乎？！
除了发扬光大中华美食文化，我们也不错过任何一次机会享受西班牙美味，
落月滩小店的烤鸡肉串又长又大，货真价实，吃得人垂涎欲滴，无法忘怀；夹
肉饼辛辣可口，吃得痛快淋漓；布兰内斯海港的炸小鱼，煮小贝令人口齿生津；
脱撒古堡的西班牙菜虽上得姗姗来迟，可却香甜可口，令我等大饱口福；巴塞
罗那的牛排套餐物美价廉滋滋有味；吉罗那的炸土豆条连河里的鱼都闻香而至；
最吸引人的还是临别西班牙前的那顿海鲜大餐，临海而坐，先使人食欲大开，
鲜甜的海贝、大虾更令人大快朵熙，口齿留香，饭后更佐以冰激淋、西瓜，只
吃得酒足饭饱，动弹不得。西班牙之旅，我们确实吃得了无遗憾了。
短短十五天的休闲之旅，我们参观了许多象吉罗那、脱撒这样的古城；也
造访过巴塞罗那这样的现代奥运之都；品尝了西班牙的美酒佳肴；欣赏了斗牛
和土风舞；享受了得天独厚的日光浴和海水；听过海鸟欢鸣，涛声阵阵，看过
日出日落，潮涨潮消；寻访过三毛、荷西相恋的足迹，也神往着他们超凡脱俗
遗世独立的浪漫风采；霍利教堂和高地公园使我们感受了西班牙古典艺术和文
化的熏陶，达利博物馆让我们体味到了它现代文明的气息。
这种以休闲为目的的旅游，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返朴归真，既无旅途奔
波的劳顿，又使人纯洁心灵，放松情绪，开启思维，真正起到了度假休息的作
用。特别是良朋好友共聚，闲谈趣话，友情历久弥新，更是人生难得。虽然良
辰苦短，但美好的记忆已深深地铭刻在我们的心底。那温馨惬意的时光将伴我
们渡过冰岛的漫漫严冬，让我们的心灵永远洒满和煦的阳光……。这正是：
偷得浮生半日闲，
新朋故友聚海边。
碧海青波戏游子，
清风明月照无眠。
对酒当歌唱心曲，
世外桃源意气闲。
何当再聚续同游，
草长莺飞待来年。
(黄艳玲输入）
（此文转载于《美人鱼》第36期）